其惟春秋

【拾叁】风云起

       塔川秋来时满山遍野流淌着一片五彩斑斓，美不胜收的景象总是引人流连忘返。而现下已入了冬，曾经明丽的美景也落寞了几分。（注①）

      安宜正立于一棵粗大的乌桕树下。黄徽和齐云休玩闹的声音从树后传来，似是引得空气都在微微地震颤。一片红叶颤颤地随风飘落，打着转儿坠到了她的肩上，她却恍若未觉。

      “宜姐？”姜铜已经说完很久了，安宜却还是没有出声，她不由得唤了对方一声。

    “还有什么要说的吗？”安宜淡淡地问，对方摇了摇头。“你说服马刚放弃争村长，不是为了司马芜？”这明明是一句问句，却被她说成了陈述事实的样子。

      姜铜垂眸。“并不为他。”她没有解释更多，但从安宜的样子看，她知道对方清楚。

     “那小马退出，现在要争的就是司马芜；还有皖北，放出的消息是龙子珠。”安宜抬手抚下肩上红叶，“阿庐就有了两个对手了，他倒是还不慌。”

      “肥哥可能是心里有数吧。”姜铜弯了弯嘴角。

      安宜遥望远方，满山光景尽数凝于她的眸中。她也弯了弯嘴角，“那我呢？”

     “您心里不也是有数的吗？”姜铜抬眼望她，面上一派温和。“若我也要去争呢？”安宜忽然轻轻地问。她看上去像是在开玩笑，又不像在开玩笑。

     两个女人对视了片刻。“您当然有这个资格，”姜铜说。她面上表情仍然不变，谦恭的模样挑不出错来。

     安宜却没再多说什么，只让她可以离开了。姜铜依言走开，只在要走出这个山谷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。

     安宜仍立于树下。她的衣衫在风中舞动，显得她的身影格外单薄，但她却仍同任何时候一样直直地挺着脊背。落叶朔朔地落下，为她缀了红。   

      她裙摆上盛开的杜鹃花仍然明艳，却几乎要与秋色融为一体。

       群山涌翠，褪绿迎冬。姜铜驻足仰看山顶之上翻涌着的云雾，仿佛入了神，又像是发呆。

      “出来罢。躲着做什么，难道是不想见我吗？”她终于开口，同时转过身去。

       “阿铜怎么这般随便扣人帽子呢？明明是你路过我的地盘却又不来寻我，难道不是你不想见我吗？”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男子含笑看她。他面容清瘦，着一身与她颜色相似的青衣长衫，衣摆上绣着的层层莲纹掩着腰间玉佩，手腕上戴了一串乌黑佛珠。见她不说话，他啪的收了手中黑面折扇走到她面前：“嗯？”

     “我寻你作甚？你总归是会来找我的。”姜铜于是笑起来。与在安宜前不同，此刻的她眼角眉稍都带着小女儿家的娇嗔意味。池九华也笑了。“说的也是。”

     “我刚见了宜姐回来。”姜铜转过身继续走着，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。池九华走在她身边，听她这么说后抬眼望她：“嗯？我就说你怎么从小黄那来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，宜姐会去争吗？”姜铜轻轻地问，语气与安宜对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同出一辙。“什么？”池九华疑惑道，“宜姐跟你说什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。不过是同样的话。”

    “噢，”池九华思量了一下，“会吗？宜姐毕竟已经退下来那么多年了。”他沉吟着，“而且宜姐也愿意让出机会给我们其他人啊。芜哥、珠姐、肥哥，不都得宜姐看顾过吗？”

     “你说的对，但今日毕竟不同往日。”姜铜也思量了一下怎样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，最终她只是说：“她毕竟是安宜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，她毕竟是安宜。”池九华重复道。他恍惚了一瞬，“那如果宜姐也加入了这场角逐，我们俩又该如何？宜姐没问你的立场吗？对了，这样的话你在芜哥那又该如何？”

    “暂时还没有。我和芜哥只是暂时合作罢了，还谈不上会如何。但若宜姐真的决定也参与进来······那怕是免不了一场站队了。”姜铜低声道。

     “是啊，论起宜姐和我们的关系，我们仨都绑在一起了，按理说我们都该支持她的（注②）。”池九华啪的又把折扇打开，“只是我佛系惯啦，真是不想掺和这些呢。唉，我原本还想这几天去找小黄玩呢，既然这样还是算了吧。要碰上宜姐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的。”

     姜铜盯着他扇面上金粉绘出的九华全景出了会神（注③）。“九华，不掺和不行啊。风云变幻之下，没有人能独善其身。”

     她再次仰看山顶。那里翻滚着大片流云，随风涌动着，铺满了天空。

     “看见了吗，九华？风云又起了。”姜铜意有所指地说。

本章涉及人物：

★安宜（宜姐）：安庆市，又称宜城。皖村初代及资历最深的村长（第一代和在位时间最久的省会），故姜铜说“您当然有这个资格”。

★黄徽（小黄）：黄山市，古称徽州。

★齐云休：休宁县，黄山所辖县，有齐云山（称为黄山白岳的中国四大道教名山之一）。

★姜铜（阿铜）：铜陵市，特产有生姜一项，为其八宝之一。

★司马芜（芜哥）：芜湖市，有“芜湖大司马”之梗。

★马刚（小马）：马鞍山市，因钢设市、因钢兴市，以马钢而闻名。

★龙子珠（珠姐）：蚌埠市，市内有龙子湖，号称珠城。

★卢淝（阿庐，肥哥）：合肥市，简称庐，古称合淝。

★池九华：池州市，有九华山（中国四大佛教名山之一）。

注释：

★①塔川位于黄山市黟县宏村镇塔川村，塔川秋色被誉为是中国最美四大秋色之一。

★②指安池铜一体化发展。早年间安徽省提出打造安池铜城市圈，促进安池铜一体化、加强区域交通联系。

★③青阳折扇，又称九华折扇，池州九华山周边乡镇生产。其中最为出名的有黑面扇、水磨玉骨扇、黑面描金九华山全图扇，池九华所持即为最后一种。

碎碎念：

十六位当家终于都出场了，这场大戏终于能铺开来演了（什）

下回预告：

安宜在深夜与徽哥虚空对话。